411扫黄6周年：老板叮嘱卖淫女“不要去海淀”

　　警方收缴的招嫖卡片 摄/实习生 杨浩东

　　民警展示实施抓捕时，用破门锤破门而入

　　“天上人间”大门

今天是4月11日。6年前的今天，北京警方打掉了包括天上人间在内的35家涉黄娱乐服务场所、149个卖淫嫖娼团伙，有效净化了社会环境。

如今，招嫖小卡片悄悄潜进快捷酒店，而“交易千万不能去海淀”这句老板们对卖淫女的叮嘱，让海淀扫黄民警进入公众视线。

《法制晚报》记者近日探访海淀公安分局治安支队行动中队，为读者揭秘这支令人生畏的代号为“411”的打击扫黄的神秘力量。

供述 涉黄人员接指示 千万不能去海淀

几天前，快捷酒店安保系统形同虚设，因怀疑发放招嫖小卡片发生的住店女被袭案引发人们对快捷酒店的关注。有卖淫女坦言，她们10单生意里，有三四单都是在快捷酒店，但快捷酒店对于她们并不“安全”，而且老板叮嘱，不能去海淀。由此可知，在海淀，有一股神秘力量让这些人不敢来此作案，而且在那个圈子里有响当当的口碑。

4月9日上午，记者找到了这股神秘力量，他们就是海淀公安分局治安支队行动中队的侦查员们。

这支中队至少存在了20年，却从未走进公众的视野。著名的快播传播淫秽物品牟利案、浪淘沙国际商务会馆等涉黄涉赌场所就是他们侦破的。

对于公众来说，他们既熟悉又陌生，对于家人来说，他们亦是熟悉的陌生人。今年37岁的侦查员小王，已经在这个中队干了四年，四年里，他两三天不回家是常事。

有一次因为要办一件大案他连续49天没有回家。“我和妻子都是独生子女，工作都很忙，孩子托付给老人也不忍心，孩子上幼儿园的全托班，周五妻子才接回家，妻子比较支持我，家里有啥事也从来不攀我，每天晚上快下班时打一个电话问我晚上是否回家，如果加班基本就不再打第二个电话查岗。”

从接警后到前期侦查、确定涉赌涉嫖的违法犯罪活动真实存在，然后立即汇报领导制定抓捕方案，抓获嫌疑人连夜审问，他们招供后再移交到派出所是一个涉黄案件的正常处理流程。他们常常从下午工作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如果一段时间内没有报案，他们会根据110警情分析，分散到辖区内各个高频案发地进行侦查和暗访。

揭秘 两类卡片招嫖嫌疑人都是打击对象

在那群特定的人群中，提起海淀会胆颤心惊，因为在这里被抓的几率大。

行动中队队长陈铮告诉记者，去年一整年，他带着自己的12个队员在辖区内抓了80多个涉黄涉赌的团伙。今年刚刚过去的3个月，他们就已经抓了10多个涉黄涉赌的团伙。陈铮说这还算少的，因为2月份有春节的缘故。

说起最近曝光率高的卡片招嫖团伙，侦查员小王告诉法晚记者，卡片招嫖一般分成两类。一类是真的，低到快捷酒店，高到五星级酒店，每次打开房门时都会发现门口的地板上突然多出来好多张“情感陪护”类的卡片，尤其以快捷酒店为高发地。

还有一类就是诈骗，俗称“仙人跳”。正当准备服务时，突然一个男子冲进来告诉房客这是他女朋友或妹妹，敲诈几百元乃至几千元不等，或是女子在服务之际趁男子不注意将其钱包和首饰偷走。

然而不管是什么情况，根据多年的侦查经验，他们总会敏锐地捕捉到这些卖淫女不同于常人的举动，并迅速将其抓获。

据侦查员介绍，他们侦破的案件，嫌疑人的作案流程和手法大体相同。都是业内俗称“鸡头”的老板以每天30到40元或最高每天100元的价格雇人发招嫖卡片。司机把这些发卡片的人拉到酒店周边的街道，并分发给他们已经制作好的招嫖卡片，在一旁监视他们分发。

下午或傍晚时有客人打电话给老板要单，老板依旧会派司机充当女孩的保镖和监视员，给女孩开车，并等待她们做完生意后拉回住处。卖淫女和老板看两人“感情”将嫖资三七或五五分成不等。

酒店保安、小区群众都是扫黄“线人”

为什么在涉黄涉赌团伙眼中，海淀是他们的雷区？海淀公安分局治安支队治嫖的秘诀是什么？行动中队队长陈铮只道出了两个字——群众！

首先他们发动了辖区内的所有酒店的安保人员，定期进行培训，提醒他们看见有人在自己就职的酒店内发卡片时要及时制止并及时报警。一旦发现，一律从重处罚，从根源上开展打击行动。

其次，在案发率较高的酒店、歌厅、足疗、发廊以及洗浴中心等地加大频率实地暗访调查蹲守。发现涉黄团伙后，先摸排走访，了解团伙成员结构，并迅速确定抓捕方案。耐得住性子，守得住寂寞，陈铮说，他的侦查员们有时一蹲就是9个多小时，最快时也要蹲守一两个小时。

办案时，化装侦查时不能露出破绽，犯罪嫌疑人警觉性普遍提高，反侦查能力强，有时候卖淫女在会所、酒店内接单，“鸡头”就在大厅内安装摄像头躲在附近某处监控。所以，掩护工作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另外，监控探头、电台、灯光按钮，有些原本是警方在侦办案件中常用的手段，也都成了卖淫团伙的“标配”，他们还增设了“望风岗”在门口监督。交易前，卖淫女先跟望风人商量如果发生突发状况，发射什么样的信号。一旦遇民警检查，望风人会触动手中的按钮，里面的灯一闪一闪，或者按下电台按钮，屋里就会响起警报，用这些方法通知同伙逃离。

侦查员小王告诉法晚记者，有一次办案抓捕，他们用破门锤砸开门，有一个嫖客因为太紧张太害怕，只穿了个小内裤就跳窗而逃，留下卖淫女在房间，侦查员根据嫖客遗留在现场的物品将其抓获归案。

随着警方打击力度增强，此类案件更隐蔽，有些涉黄团伙规避歌厅、洗浴中心、足疗店、发廊等容易涉黄的场所，租住在居民小区内，通过QQ、微信等网络社交软件聊天搭识、联系嫖客，卖淫女指引嫖客来到窝点进行嫖娼活动。侦查员们说，其实嫌疑人已将自己暴露在群众眼前，长时间内一到晚上就开始有多名陌生男子不同时间内走进同一间房，晚上闹腾地发出声响吵到邻居睡觉，肯定会被发现。

“411行动 ”一直在继续

办案过程中会遇到什么困难呢？面对记者的提问，陈铮笑笑说，遇到困难是常事，比如说，寒冷的冬天，在门外蹲守等待抓捕，大家冻得浑身哆嗦，即使穿得再厚，等待的时间一长，也都冻僵了。

记者注意到，侦查员们的手臂上多多少少都有疑似抓伤的印儿，侦查员小李说，这是在一次抓捕卖淫团伙时，嫌疑人情绪激动给挠的，他说这算轻的。说着，他拿出手机给记者看一张照片，告诉记者这位同事在抓捕中腰部受伤。

2010年4月11日，北京警方经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端掉149个卖淫嫖娼团伙，查处了包括被坊间“神化”的天上人间等在内的35家涉黄娱乐服务场所。此后，每年四月北京警方都会开展打击扫黄专项行动，代号“411”。刚刚过去的3月，北京警方发布通报，去年一整年打掉涉黄涉赌违法犯罪团伙、窝点3300余个，其中在去年的4月至5月间，警方点名将紫御国际俱乐部等六家娱乐场所停业整顿。

上午追访

“天上人间”一直未开门

法制晚报讯 “还‘天上人间’呢，早就关了，到现在也没开门。”一位停车管理员听到记者打听天上人间时说。

今天上午，法晚记者在东三环长城饭店附近看到，6年前能在路上就看到的“天上人间”霓虹灯招牌早没了。旁边趴活的司机更不知道这里曾经的“红火”。

记者询问一位酒店服务员后找到“天上人间”的正门。正门紧闭，旁门上挂了一把插锁，门上的玻璃还掉了一块。透过玻璃看进去，里面黑乎乎的。旁边墙上还有“天上人间”四个字。这与旁边饭店热闹的大堂形成了鲜明对比。

附近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天上人间”被查后一直没开门。